钟离翊微微点头，安子汐趁机道，“小女并不知自己是否如人们所传带有仙气，可这项绘画的技艺却是一觉醒来便会的，小女也不知为何。”

言下之意，说她有仙气的是你们，她不过是忽然有了项手艺，日后追究起来，别把罪算在她的头上。

钟离翊心思缜密，怎看不出安子汐心中的小九九，默许点点头，“来都来了，就陪雪妃几日试试看吧。”

“是。”安子汐跪谢。

“去暮雪宫。”钟离翊忽然起身，吓得身旁的小太监赶紧跟了上去，小声劝着，“皇上不可啊，暮雪宫邪气太重，皇上龙体要紧！”

“话怎么这么多。”钟离翊不悦的瞪了小太监一眼，小太监立刻噤声。

他们之间的一言一行都落入了安子汐的眼帘，她默默觉得景帝并不是对顾千雪不上心。

钟离翊大步流星的在前面走着，安子汐和钟离颜紧随其后，没一会儿就到了暮雪宫。

安子汐还记得上一次来暮雪宫时，宫殿外立着许多的丫鬟，远远地就能感觉到暮雪宫与众不同的瑰丽堂皇，而现在，莫名的有了一种萧条之感，那些站在远处的丫鬟面色都有些发灰，精神也很差。

鬼神从来都是在心中。

安子汐暗暗感叹，不敢多看周围，紧紧跟着大队伍走进了暮雪宫。

进了宫殿，钟离翊快步的走到了寝殿，遥遥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雪妃，笔挺的脊背微微一颤，心里泛起一丝苦涩，他走到她的身边，抖了抖沾着风尘的黄袍，缓缓坐下。

“臣妾给皇上请安。”顾千雪面色苍白浑身无力，声音也是软弱无力。

“免礼。”钟离翊看着她瘦的愈发明显，心中微微抽痛，撇过眸子望了眼站在一旁的安子汐，沉声道，“你过来。”

安子汐应声走了过去，看了眼顾千雪的现状，心中也是一惊。

慕尘用药也下得太狠了些……

“子汐参见娘娘。”

顾千雪扯起一个淡淡的笑，却有着难以忽视的光彩，“你为何会来？”

“他们都说子汐身带仙气，希望能为娘娘驱灾避祸。”安子汐恭敬得答道，心中知道这不过是一场戏而已。

看着顾千雪将目光全部放在安子汐身上，丝毫不在意自己，他眼眸中闪过一刹那的微怒，嚯得起身，周身的气压也陡降了，“你好好休息，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繁玉，送送皇上。”顾千雪吩咐道。

钟离翊挥手制止，单单吐出两个字，“不用。”

钟离翊走的脚步很重，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心情很是不好，一群丫鬟太监跟在后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钟离翊快步走着，身后服侍的人跟着都有些吃力，转眼到了御花园，他不悦的衣袖一挥，“你们退下。”

“皇上，现在天渐渐热了，万万要小心别沾了暑气。”景帝身边最为得宠的老太监李顺德哈着腰，小心翼翼的道，“御花园中飞虫多，皇上只身而入，怕是……”

钟离翊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李顺德想要说出的话卡在了喉咙，结结巴巴的道，“老、老奴多嘴了。”

“跟着我退下！”李顺德大声吆喝，一干人等被他带领着逆向而行。

钟离翊转身抬脚走进御花园，或缓或快得走了一会儿，这才走到了四处无人的地方。他背着手，望了眼天，声音不轻不重，像是沉在这一幅美景般样自然，轻吐出一个人的名字，“杨羽。”

空无一人的御花园传来沙沙的草木摇晃的声音，不知隐在何处的男子恭敬的跪在了钟离翊的面前，双手抱拳，“陛下。”

杨羽常年都是一身黑衣，钟离翊也是习惯了，他没什么表情的低头看着跪在地上，只比自己大一两岁，却一直走在刀尖的男子，缓声，“起来吧。”

杨羽闻言起身，他眼角奇怪的花纹使得冰冷的面容又多了一份肃杀，他肃然笔直站着，等着钟离翊下命令。

杨羽从小就是钟离翊的暗卫，自是知道钟离翊若没有什么大事不会忽然让自己现身的，因为每多现身一次，就多了一分被人察觉的威胁。而所谓的暗卫，就必须活在人们视线范围之外，杀人于无形之中。

钟离翊抿紧了薄唇，望了眼暮雪宫的方向，嗓音淡淡的，“帮我盯着安子汐，有事通知我，不要轻举妄动。”

“是！”杨羽应声答道。

“还有。”钟离翊深如古潭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杀机，他伸手握住盛开的花朵，“咔嚓”一声用手折断，望着掌心中破碎的花瓣，道，“适时的让巫美人和她肚子里的孽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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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一离开，钟离颜松了一口气，遣散了其他人，然后“嚯”的坐在了床边，从柜子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个深褐色的药丸，又让守在一旁的繁玉端来了温水，顾千雪就着水服用完药，苍白的面色渐渐红润起来。

“这是慕尘配的药。”顾千雪解释道，“除了面色难看，身体不会有任何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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