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辉明朗的圆月悄悄跃上枝头，

高高的宫墙外传来悠长的梆子声，

灯火通明的大殿内，甄怀摒退了众人，他颓然地坐在塌上，一双手缓缓地执起塌前一幅卷好的画轴。

那是他，每日午夜梦回，心心念念的人儿，也是他，一生最痛心失去的人。

“你当真是不顾珞儿的感受，欲封她为皇太女么？”这时，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大殿门口，那人影挺拔俊秀，却透着一股不出的清冷孤寂。

忽明忽暗间，那道人影渐渐走近，甄怀抬头，是司马依然。

他不在称他为圣上，也不再行礼，而是用一个“你”字，表达着他的愤怒，自从安皇后走后，他私下里便不再称他为圣上，他痛恨眼前这个万人之上的君王，他保护不了他的女人，而那个女子，也是自己毕生最心爱的女人。

甄怀看着这个虽以君臣之礼相称但与他共创江山如至亲兄弟般的司马依然，这个与自己同样深爱着安以若的男子，他一时无言。

他的心思，司马依然从来都看得透彻，而司马依然的心思，却也逃不过他。

“对！”沉默良久，他坚定地看向司马依然沉声道，“只有我和她的孩子，才配得上这个位子！也只有她，能担得起这个位置！”

“那你可知道，这个你视若珍宝的位置，珞儿她未必就喜欢。而且那曲氏一族，定然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司马依然愤愤道，他双眸锁着甄怀，如同要喷 火一般。

“可是你也很清楚，以若的死，与曲妃卿绝对脱不了干系！”甄怀同样恨恨地回道，他的眼神越过司马依然飘渺的看向远处“我又怎么可能将皇位传给她的孩子。”

“即使你怀疑是她，但你还是不敢杀她不是吗？”司马依然冷笑，因为她的父亲是右丞相，还有她那屡建军功的哥哥曲淩然，他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最重要的一点，她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

“我会有办法让他们同意的！”’甄怀一脸坚定，“在我的眼里，只有珞儿配坐这个位置。”

“你这样做对珞儿公平吗？”司马依然见甄怀心意坚决，他转而怒道，“她只是个女子，你怎么忍心将如此重担压在她的身上？”

“生在帝王家本就没有选择，而且这九五至尊的皇位，是天下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珞儿她会明白我的苦心。”甄怀满怀信心地道，他复而又喃喃：“而且也只有她，才可以帮若儿报仇。”

一席话完，甄怀的眼里竟透出一丝悲痛的灰凉。

“你有问过她的意愿吗？”司马依然盯向甄怀，却没有在意甄怀后面的那句话，“你已经毁了她，还要毁了她的女儿吗？”他终于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一个箭步地冲到案前揪住甄怀的领子“如果她当初选择了我而没有选择你，今天的一切就不会发生。”

“可是你很清楚，她爱的是我，不是你！”甄怀忍无可忍，一拳挥了过去，将司马依然摁倒在地。司马依然不甘落后，他奋力还一拳道：“以若这一生最错的选择便是跟了你！当初救回她的那一刻你是如何向我许诺的，可是你又是如何做的？！”

一时，两人开始拳脚相向。

良久，他们终于双双累倒在地，虽拳脚相向，但两人脸上皆未看见伤痕。

气愤归气愤，这两个亲如兄弟的男子，终究不舍得真下狠手伤害对方。

“依然，你会帮我，也会帮珞儿的，对吗？”甄怀深吸了口气，恢复平静地问向身边的男子。

司马依然默不作声，他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他便朝殿外走去

“你一直都知道答案。”缥缈的话语在乾元殿上空回荡，他却已经消失在甄怀眼前。

“呵呵…”有如悲泣的鹧鸪鸟般，

君王的笑声混着低低的哭泣声，在空旷的殿内轻轻地浮动。

那么真切的悲伤，仿佛感染了整座宫殿，使之蒙上一层哀伤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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